浅谈望江挑花的鉴赏与保护
望江挑花传承人:王世福
目前市面上各种挑花以及十字绣充满市场,相比望江挑花在市场上的出现还是近年来的事。到2008年,望江挑花申报国家非遗成功后,抢滩成立望江挑花公司的不断涌现,到目前我县已有4家挑花公司出现,我不认为是喜,更多的是忧。省里命名的望江挑花传承人只有2人,一是本县鸦滩镇文化站的老站长帅根元,现年已70多岁,视力减退,无法再从事设计和图案的创作。另一个就是我。说实话我很担忧,我追寻失传的记忆30余年,点滴收集、研究,对进入市场也还在尝试之中,近段时间虽大有进展,但也不是到了普遍开花的时候,还需一步一个脚印走稳走扎实。望江挑花不是普通商品和普通产品,是艺术品,没有一定量的民间艺术人才,怎么可能产生那么多的艺术品。如果普及到大家都能做,那还需省里和国家的重点保护吗？那还叫民间艺术吗？当然办企业的目地肯定在艺术之外,但真正的艺术被混淆也就不成为艺术了,因为望江挑花艺术还不被人熟知,什么东西拿向市场都说是望江挑花,更容易将望江挑花扼杀在摇篮之中。就象一张宣纸,不懂的人以为写几个毛笔字就是书法。不常到菜市场的人也不知哪个是土鸡蛋。过度、过滥的东西推向市场都说是望江挑花,真正的望江挑花也就没有价值了。所以望江挑花目前的处境更加困难,需要政府、各部门、各级领导和望江人民的共同维护。
望江挑花是什么？什么是望江挑花？从国家非遗的归类来看,望江挑花属民间美术(传统美术),大类归艺术门类,分类是美术,也就是视觉艺术,再分类是民间美术(传统美术),还要分下去就是挑绣艺术,是通过针线用各种方法在布上制作出的视觉形象。继续分类是挑花,挑花不是什么布都能用,必需是经纬相对的布,而且是肉眼能够分辨的经纬布,所以要求更高。真正懂得望江挑花的人,只懂针法不行,只能绘图也不行,要能依据针法作图,根据图形安排针法,还要赋予一定的寓意才能体现出针线艺术和挑花艺术的魅力所在。但针线艺术门类也多,望江挑花是针线艺术,但又不是针线艺术都叫望江挑花。就挑花来说,门类还是多,云贵挑花有它的特殊语言,色彩华丽,图案有明显的地方语言。湖北挑花不象云贵挑花的华丽,但图案密集,以叙事构图见长。合肥挑花与我们接近,但又以游针做须见长。怀宁挑花以花草和鸟的组合见长,与我们更接近,但也有明显区别。还有其它地方的挑花,最大的区别是:都带有各地特有的文化气息。就象外地人听望江话、太湖话、宿松话都差不多,其实差别很大,就连一个县的口音都有差别是一样的道理。艺术有它的共性,更重要的是它的个性。十字绣的出现更使人眼花缭乱,其实区别更大,它的过渡色彩和构图是明显的西方艺术,即使用了中国的文化元素,但处理手法上还离不开十字绣特有的语言。望江挑花是以二方连续、四方连续、八方连续、花中套花、正反成趣、寓意深刻见长,色彩是以青白为主,块状色彩为辅,始终不失徽文化的韵味。它不仅是一种文化,更是特有的一种地方艺术。除了民间美术的艺术层面外,还有特有的手工技艺。所以说,实质意义上的望江挑花不是任何人随意而能为的,要有地方的文化传承,还要有针法技艺的传承。正因为望江挑花不被大多数人所了解,工艺技术又只有个别人掌握,所以真正认识望江挑花就有一个过程,保护和传承望江挑花更是任重而道远。
如何欣赏望江挑花,我认为不外乎以下二点:
一是文化性:
望江挑花相传始于唐代,最早人们是以麻布发绣,把虔诚的心愿表达在画面之中,作为敬神敬佛的敬褡(类似于现在的壁挂),有心智的人在下方亲手编制各种吊件,最常用的主题是鱼,预示万事如意。传说在大诗人罗隐的点化下,逐渐应用到人们的生活之中。从简单的头饰到围裙的装饰,延伸到婴儿的襁褓、风帽、围嘴,再到情人的信物以及男人的汗巾、坎肩和车辫……。内容大都是祈求平安预示吉祥,以借景、借物、借图腾纹饰构成图案,以象形、会意、同音通假反映心境。如“鱼”预示如意,“蝙蝠” 预示福,“鹿” 预示禄,“桃子” 预示寿,“牡丹” 预示富贵,“蜂” 预示封,“猴” 预示侯,“卍” 预示万,“铜钱” 预示全,“龙、凤、狮子、孔雀、麒麟、羊……等” 预示吉祥。组合起来更有意思,如“蝙蝠”、“桃子”和两个铜钱预示福寿双全, “蜂”、“猴”加上“桃子”叫献寿封侯, “卍”与“蝙蝠”叫万福, “卍”和“桃子”或寿字叫万寿……。当然再组合的就更多,都带有浓厚的地方文化意识,而且都是无范本操作。每一件挑花物品的出现,都是设计者和挑绣者心智的展示,又是相互评说、相互借鉴、共同提高的范本。长期下来,就形成了攀比和竞争,使得图案越来越美,寓意越来越深刻,文化意识越来越强,制作越来越精细,成就了特有的地方文化。到60年代前,我县的后山一带还广为流传,只是因为多见就没有引起注意,到后来眼花缭乱的市场,人们想买什么就有什么,年青的人又去追逐外面的世界,年纪大的人眼睛视力退化,望江挑花也就渐渐的退出了生活的舞台。加上破“四旧”时又被列入清理范畴,大量作品被销毁。到七十年代末期,在省里有关专家前来收集时,人们才意识到她的珍贵,但为时已晚,失去的已永远失去,留下的只是失传的记忆。
望江的史料没有留下多少记载,望江文化也没有留下多少遗存。当然,一种文化的产生有它的潜在因素,一种文化的遗失也有它的现实原因,要想把这段文化详细再现,还需要有识之士和广大大爱好者的共同参与,更需要县委县政府和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,从保护和传承入手,不要被市面上的乱象影响望江挑花艺术的真实内涵。要保持望江挑花的本真性、完整性,重在保护和传承,不能在对望江挑花是什么都搞不清的情况下,就大势的开发和创新。
二是艺术性:
望江挑花是民间传统美术,确切的讲是民间传统的工艺美术,它不是纸、布用颜料绘制的作品,它是用针线工艺完成的作品,是通过工艺的手法展示的艺术。而且工艺严谨,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意而为之。据我的了解,我县能会5种针法的挑花人数,全县找不到5人,能会3种针法的不到100人,所说的5种针法是:挑针2种,一种是正面是“十”字针背面是“一”字线,另一种是正反皆“十”字针,大多不会的就是这种针法。钻针和游针比较容易学。织针比较麻烦,需要工具的配合,掌握的人也少,一般的人又不愿学。成品大都用在织带上,现在机织带又经济又美观又实用,手工织带也就慢慢退出了生活的舞台,很快就会丢失。还有一种就是纯手工编织,这种技艺已经失传,我是在一些老人微弱的记忆中追回了这些技艺,经过研究试制,终于将这一技艺保存了下来。
针法技艺是构成望江挑花的基本要素,图案的设计才是望江挑花的灵魂。早先的无范本操作已经失传,现在大都不会无范本操作了,都靠有范本操作,范本的来源是望江挑花的根之所在,目前能设计范本的真是凤毛麟角,能出精品的更是难求。文化性、艺术性、工艺的优越性、局限性都要考虑进去,才能在图案设计中恰到好处的表现主题。望江挑花常用的图案组合是二方连续、四方连续、八方连续,因为连续所以图案规范,也容易行成花中套花,更利于挑绣时的记忆而提高速度。独立纹样也用,那是在特定的题材里面,反映特定的主题,用于特定的制作。但在针法的应用和局部的处理上,还要体现望江挑花的针法技艺和花中套花,体现望江挑花特有的艺术语言。
在作品的裱装上,吊屏和壁挂的装裱,天杆部分基本参照传统的字画装裱,下面的吊饰主要是当地的民俗,以手工编织的吊件,这是特有的地方艺术,是望江独有的,不是师傅当面传授,即使你拿样品拆开也不一定能学会,这是望江挑花重要和不可忽视的一部分。正如鲁迅先生所说:“有地方色彩的,倒容易成为世界的,即为别国所注意。”所以坚守望江挑花的艺术特色是保护和传承望江挑花的根本,不要照搬别人的东西还说成是借鉴和创新。望江挑花需要的是传承和发展,要保存望江挑花特有的地方艺术语言和原创性,借鉴只能作为参考,创新也就不是望江挑花艺术,硬要说成是望江挑花,那就只能说是糟蹋望江挑花艺术,与保护和传承望江挑花艺术完全是相背离的。
三十多年来,本人追寻失传的记忆,收集、整理、研究望江挑花艺术,了解了望江挑花的文化性、艺术性和它特有的工艺方法,也被省文化厅命名为“望江挑花传承人”。概括的说,认识和了解望江挑花艺术还是那五点:
土，乡土气浓，俗中见雅；
特，针法独特，正反有趣；
奇，新颖别致，花中套花；
古，地方特色，古朴纯正；
丽，清新靓丽，雅俗共赏。
审视望江挑花艺术,粗看整体外形，细看内部构成。其针法分挑、钻、游、织；其色彩多以青白相间；其图案设置多以象形、寓意、会意和花中套花；其图案寓意诙谐、幽默、意味深长。其工艺效果看似土俗，但实则不凡,不是任何人轻易就能模仿；其色彩单纯而不单调,始终流露出一种特有的徽文化韵味；图案看似笨拙实则清秀，可谓是古朴中寓高雅，粗犷中见大方,细心观察方觉内里乾坤大。文化性、艺术性、本真性、完整性构成了望江挑花,也是望江挑花艺术的价值所在。
保护、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责任在政府,期望政府能动真格、出实招，拿出切实可行的保护方案和措施,保护和传承好我县目前唯一的国家级非遗项目，真正把好事做好 。
